第63章
天刚蒙蒙亮，翠竹就将我唤醒了，将昨天就挑好的衣裙套上，稍作洗漱之后，我提着裙摆缓缓走出府门，来到门口早就停好的马车边缘，一站定，母亲的声音就从车里传来，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来了？”
“是，给母亲请安。”我微微屈膝，手心里已经有微微的汗意，心里紧张得七上八下的。昨日我就是想着，自己跟母亲告知要跟随着去佛寺的时候可能不会被允许，我才会叫兄长跟母亲自己说一声，眼前这个架势，母亲应是知道的不假，但是这个语气......
就在我忐忑不安地等了许久之时，母亲淡淡的声音才从轿帘后面传过来，“这么杵着不上来是做什么？还要我等你多久？”
听得这声音，我心下一喜，也顾不上她话语里是多么不耐的意思了，只撩了裙摆踩了那轿车边缘的小矮墩就爬上了去。
五月份的天气早晨还是有些许湿冷，遂马车上虽没摆手炉，但也是用了垫好棉絮的垫子，坐上去带着些许的暖意。
一坐下，我便低垂着头，安分地待在位子之上，心里有些惴惴。
不多时，母亲的声音便从头顶传来：“听你兄长说，你今日是想随我一起给老太太祈福？”
这话听得我微微一愣，心里竟是想不到兄长会找这么个借口来圆谎，索性也不难圆过去。遂我很快回过神，低低应了一声。
“是。”
说罢，又悄悄瞥了一眼母亲的表情，见她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心里端着的石头便也落下了大半。
只要不是一脸严肃的模样，一切都好说。
这么一放松，我便注意到了马车上摆的小几上有几道可口的点心，粉色晶莹的糕点旁的小碟子上还有几块碧色带着绿豆香气的绿豆酥，直让人瞧着饥肠辘辘，早晨起得早，又记挂着赶车，便是这会儿，我腹中什么都没食，看着往日软糯的糕点，纵使母亲在一旁，我还是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
“想吃？”
母亲睨了我一眼，捻着佛珠的手没停，旁的事好似是没打扰到她一样，我这下也不敢转眼觑旁的，只诺诺地支支吾吾了会儿，到底是没说出什么，母亲便又打断了我：“早膳没用？”
“出来的时候匆忙......”
“怕我不带你？”
母亲的语气又提高了几分，我不敢应，垂头不做声，许是见我如此，下一句语气便是松软了下来，“吃罢。”
听到这句话，我如蒙大赦，只道一句，谢谢母亲。便伸手拿碟子里的糕点，一口咬住，瞬间那般腹空的感觉消失了，只余下满齿都是糕点的清香，引得我一口吃下腹，下意识一个又一个接着拿。
这般举着手出去的时候，“啪”的一声，手背被轻拍了一下，我愣愣抬头，见是母亲面无表情的脸，只是眼中的关切出卖了口不对心的她，“慢点儿，一点都没淑女样儿。”
说着，她伸手捻了一块糕点递到我手里，我愣愣地张嘴接过。
在记忆里头，母亲亲手喂食这样的事，似乎自我知晓人事以来，便没有过。在外人面前，母亲虽端着不出错的架子，私底下却也不会如此亲和。
然而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母女还是会心连心的，这本就是天性，不管我闯了多大的祸事，也不管这件事是否给她带来不利，她总该还是护着我，老鹰护雏鹰，自古以来，便是道理。
思及此，我顿时觉得腰杆子硬气起来。以前的我觉得，追逐小夫君这件事，母亲不喜，那我便不做给她看就是了。现在我知道母亲是理解我的，这么一想，我一大早上战战兢兢的心便是安定了下来，还隐隐有些开心。
就这样，车厢内的气氛好了许多，我安静地吃着糕点，母亲捧着书简看的专注。我瞧得出来，那是母亲常捧着的佛本，母亲信神佛，常年有空了捧着佛本不离手，遂我也没出声惊扰她，吃东西的声音便是能小啧小。
此去佛寺路途虽不算多遥远，但还是要费一番车程。我们要去的佛寺虽不是皇家佛寺，但也是香客盈满，遍布天下，佛寺规模不算小，在于灵。据说只要在那个佛寺许的愿就不会不灵，那佛寺也是我们和小夫君家一齐常去的佛寺。佛寺坐落在郊外，在我恰好将空荡荡的腹填的满满当当之时，马车轻晃了几下，才慢悠悠停了下来。
我在翠竹的端扶之下，缓缓下了马车，一入眼便是那巨大的刚劲有力的三个字：佛安寺。
再往上望去，数不尽的天梯蔓延而上，密密麻麻的，直至埋没进一团青葱之中，青葱之上便还有雾蒙蒙的云，笼罩在云团里，还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塔尖，是了，那是佛安寺的塔尖。
佛安寺坐落在一座山上，高耸入云，甚是壮观。周围环绕着葱郁的树木，一阵风袭来，带着淡淡的清晨湿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旁的小树林里传来鸟儿欢快的鸣啼，听的我好心情的不禁勾了勾嘴角。
佛安寺平常都是人满为患，往日我们为了避开人群，便会想着早一些时候来。所以现下，寥寥几辆马车，可以知道来的人并不多。
小夫君的娘亲蕙姨习惯等母亲一起礼佛，虽然时间没有完全一致，但前后也没差太多，所以我轻易地在寥寥几辆车驾中瞧见了庄重许多的国公府的马车。
我心下一喜，连翠竹都顾不上，踩着雀跃轻快的步伐朝着那辆马车而去……
绕过马车，我便瞧见了那熟悉的单髻，应是我那小夫君无疑了。如此想着，我便放轻了手脚，想偷偷绕到后面给他一个惊喜，这个把戏这么多年屡试不爽。虽然每次小夫君都不太有耐心把我挥开，但我觉得就因这一把戏，我和小夫君之间的情谊还是能增长许多。
总会我也是他的小未婚妻，自家人应当没事的吧？
遂我踮手踮脚来到那白衫如玉的小夫君的身后，准备一跃而起蒙上小夫君的眼睛给他一个惊喜之时，却冷不丁对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那双眼睛闪过许多情绪，我还未来得及看清，便什么也瞧不见了。
我愣了愣，后退几步，才发现小夫君的身前站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岁数比我都小些的女娃娃。女娃娃长得模样俊俏，小脸儿嫩生生的，看着应是十分讨喜才对，可不知为何，我心有疑惑，不解，就是不曾有欢喜的情绪，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厌憎。
明明是第一次瞧见，我却偏生厌憎这么一个女娃娃……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就在我陷进沉思之时，小夫君已然转了身来，面上端的是清冷的表情，却没见任何不欢喜之意，甚至对于那个女娃娃，我竟是见到眉眼处掩了些难得的温和。
我微微错愕，惊讶女娃娃来头的时候。女娃娃这时揪着小夫君的袖子，歪着头，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君桦表哥，这位姐姐是谁呀？”
而君桦竟也不恼，耐着性子微低了头，依旧是我少见的温和样子，“她是墨笙。”
我听他如此说，既没有前缀，又没有后语。饶是知晓他的性子本就如此，我内心里却还是隐隐的不舒爽。
“我是君桦小夫君未来的妻子。”
如此，我便硬着声音补了一句，随后便瞧见那张白瓷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的脸慢慢变的不可置信，而后是越发的不自然。看着那张千变万化的脸，我心中啧啧称奇，从未瞧见过一个年纪小小的小女娃如此这番多表情，莫不是年纪尚小脑子装的太多不甚清楚了罢？我不禁幸灾乐祸地想。
“墨笙。”
君桦忽地面无表情地开了口，如果忽视他耳朵尖上的那一抹红晕，那还真像是发怒的样子。我乐悠悠地顶着他暗含警告的眼睛，不怕死地再补了一句：“难道不是真的吗？”
还不待君桦开口，那厢杵着的小姑娘已经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扯着小夫君精致的袖袍接话了：“我不相信，菁菁觉着，菁菁更配表哥呢。”
嘶，这破小孩！
我咬牙切齿着，想再找什么话来反驳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破孩儿的时候。君桦已然是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袖袍，面无表情地开口：“父母之命，这是真的。”
虽然这句话前面这几个字听着没那么让人欢喜，但我也忍不住偷偷高兴。君桦重孝有名，蕙姨说的什么他从来没有反驳过，也从未忤逆双亲。这个时候的我是真的感激他这么重孝的性子。
此时的我，心里的欢喜忍不住一点点庞大，我微微眯了眯眼，才忍住嘴角想要弯起来的痕迹。
话都这么说了，小女娃的手终于是不再放肆，那张白瓷的脸略过不甘，不一会儿却收的干净，转眼就凝着那一双骨碌碌的眼睛瞧着我，面上端的是十二分亲切热情的笑意，仿佛刚刚都是我的错觉一番朝着我道，：“墨笙姐姐，我是君桦表哥的远房表妹于菁荷，家父是左侍郎，今儿不久才上京城呢，以后可以一起玩吗？”
说着，她便朝着我行了一个平辈礼，礼仪十分端正，与方才就是判若两人，若不是我见过她是如何变脸的，说不定我还以为这姑娘单纯天真。
对此我也不怎么计较，出门在外，我从来不缺这一番表面功夫，既然端着，那大家便都端着好了。遂我也安安静静地回了一个平辈挑不出错的礼，道：“菁荷妹妹客气，你是小夫君的表妹，我怎么会不跟你玩呢？小夫君的表妹亦是我的表妹，以后都是一家人，切莫生分了才是。”
我面上端着无懈可击的笑容，还一副好姐姐的模样，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瞧瞧，小姑娘这脸儿都噎得有点发红呢。
还不待那小姑娘有如何的回应，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瞧瞧这三孩子，这么快就熟络上了。”
说话的是蕙姨，她旁边是我的母亲，还有一个面生的妇人。三人正慢悠悠走了过来，我们都一致行了礼。
蕙姨心直口快，挨个儿为我们介绍了彼此的母亲。面生的妇人果然是那小姑娘的母亲，看着温温和和的，眼底里却是带了好些打量。
我恭恭敬敬地再次叫了一声，“宁姨。”
宁姨笑眯眯点头，“瞧着真是个精致的孩子，比我家那个好多了，你宁姨也没什么给你的，这镯子你便拿了去玩罢。”说罢，便从腕间褪下一金镯子往我手上套好了，长辈赐不可辞，我只能甜甜道了一声谢。
“哎，不用这番见外，君桦这下是真的有福气了，有这么俊俏的小姑娘做娘子。”说着，她又慢悠悠乐呵呵地补了一句，我在心里听着甚是舒服，便低眉顺眼站在小夫君的身边作娇羞样。
余光看去，小女娃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想反驳又不敢说话的样子真是令人拍手称快。作为一个俗人，我不动声色地咧了咧嘴角。
这番来往完，时辰约莫是不早了。母亲她们便也不再说啥，只领着我们踏上了登佛安寺的阶梯。
上佛安寺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因为寺庙是在山上，要上山就要登八十一级阶梯，佛经里有九九八十一难，这九节九梯的八十一阶梯，象征了九九八十一难，只要踏过了这“九九八十一”难，就能见到西方极乐世界和到达佛祖面前都是一样的。
因着我们先前来的次数不算少，这九九八十一阶梯对于我们两家人来说，并不算难，更何况为显心诚，我们都没有坐过轿子，都是一步步登上来的，这就养成了后面我徒步登上这“九九八十一”阶梯不带喘气儿。
然而我可以，有的人就不行了。
那小姑娘将第一回来爬梯的表现发挥得淋漓尽致，第三节九级过去，她就喊不行了，撇着嘴角，扯着我家小夫君的袖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君桦表哥，菁菁好累。”女娃娃咬着嘴唇，轻轻喘气，一双眼睛雾蒙蒙的，显得十分娇弱可人的样子又道：“君桦表哥背我好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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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是，给母亲请安。”我微微屈膝，手心里已经有微微的汗意，心里紧张得七上八下的。昨日我就是想着，自己跟母亲告知要跟随着去佛寺的时候可能不会被允许，我才会叫兄长跟母亲自己说一声，眼前这个架势，母亲应是知道的不假，但是这个语气......
就在我忐忑不安地等了许久之时，母亲淡淡的声音才从轿帘后面传过来，“这么杵着不上来是做什么？还要我等你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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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母亲的声音便从头顶传来：“听你兄长说，你今日是想随我一起给老太太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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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说罢，又悄悄瞥了一眼母亲的表情，见她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心里端着的石头便也落下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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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放松，我便注意到了马车上摆的小几上有几道可口的点心，粉色晶莹的糕点旁的小碟子上还有几块碧色带着绿豆香气的绿豆酥，直让人瞧着饥肠辘辘，早晨起得早，又记挂着赶车，便是这会儿，我腹中什么都没食，看着往日软糯的糕点，纵使母亲在一旁，我还是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
“想吃？”
母亲睨了我一眼，捻着佛珠的手没停，旁的事好似是没打扰到她一样，我这下也不敢转眼觑旁的，只诺诺地支支吾吾了会儿，到底是没说出什么，母亲便又打断了我：“早膳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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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记忆里头，母亲亲手喂食这样的事，似乎自我知晓人事以来，便没有过。在外人面前，母亲虽端着不出错的架子，私底下却也不会如此亲和。
然而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母女还是会心连心的，这本就是天性，不管我闯了多大的祸事，也不管这件事是否给她带来不利，她总该还是护着我，老鹰护雏鹰，自古以来，便是道理。
思及此，我顿时觉得腰杆子硬气起来。以前的我觉得，追逐小夫君这件事，母亲不喜，那我便不做给她看就是了。现在我知道母亲是理解我的，这么一想，我一大早上战战兢兢的心便是安定了下来，还隐隐有些开心。
就这样，车厢内的气氛好了许多，我安静地吃着糕点，母亲捧着书简看的专注。我瞧得出来，那是母亲常捧着的佛本，母亲信神佛，常年有空了捧着佛本不离手，遂我也没出声惊扰她，吃东西的声音便是能小啧小。
此去佛寺路途虽不算多遥远，但还是要费一番车程。我们要去的佛寺虽不是皇家佛寺，但也是香客盈满，遍布天下，佛寺规模不算小，在于灵。据说只要在那个佛寺许的愿就不会不灵，那佛寺也是我们和小夫君家一齐常去的佛寺。佛寺坐落在郊外，在我恰好将空荡荡的腹填的满满当当之时，马车轻晃了几下，才慢悠悠停了下来。
我在翠竹的端扶之下，缓缓下了马车，一入眼便是那巨大的刚劲有力的三个字：佛安寺。
再往上望去，数不尽的天梯蔓延而上，密密麻麻的，直至埋没进一团青葱之中，青葱之上便还有雾蒙蒙的云，笼罩在云团里，还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塔尖，是了，那是佛安寺的塔尖。
佛安寺坐落在一座山上，高耸入云，甚是壮观。周围环绕着葱郁的树木，一阵风袭来，带着淡淡的清晨湿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旁的小树林里传来鸟儿欢快的鸣啼，听的我好心情的不禁勾了勾嘴角。
佛安寺平常都是人满为患，往日我们为了避开人群，便会想着早一些时候来。所以现下，寥寥几辆马车，可以知道来的人并不多。
小夫君的娘亲蕙姨习惯等母亲一起礼佛，虽然时间没有完全一致，但前后也没差太多，所以我轻易地在寥寥几辆车驾中瞧见了庄重许多的国公府的马车。
我心下一喜，连翠竹都顾不上，踩着雀跃轻快的步伐朝着那辆马车而去……
绕过马车，我便瞧见了那熟悉的单髻，应是我那小夫君无疑了。如此想着，我便放轻了手脚，想偷偷绕到后面给他一个惊喜，这个把戏这么多年屡试不爽。虽然每次小夫君都不太有耐心把我挥开，但我觉得就因这一把戏，我和小夫君之间的情谊还是能增长许多。
总会我也是他的小未婚妻，自家人应当没事的吧？
遂我踮手踮脚来到那白衫如玉的小夫君的身后，准备一跃而起蒙上小夫君的眼睛给他一个惊喜之时，却冷不丁对上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那双眼睛闪过许多情绪，我还未来得及看清，便什么也瞧不见了。
我愣了愣，后退几步，才发现小夫君的身前站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岁数比我都小些的女娃娃。女娃娃长得模样俊俏，小脸儿嫩生生的，看着应是十分讨喜才对，可不知为何，我心有疑惑，不解，就是不曾有欢喜的情绪，甚至还有一丝莫名的厌憎。
明明是第一次瞧见，我却偏生厌憎这么一个女娃娃……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就在我陷进沉思之时，小夫君已然转了身来，面上端的是清冷的表情，却没见任何不欢喜之意，甚至对于那个女娃娃，我竟是见到眉眼处掩了些难得的温和。
我微微错愕，惊讶女娃娃来头的时候。女娃娃这时揪着小夫君的袖子，歪着头，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君桦表哥，这位姐姐是谁呀？”
而君桦竟也不恼，耐着性子微低了头，依旧是我少见的温和样子，“她是墨笙。”
我听他如此说，既没有前缀，又没有后语。饶是知晓他的性子本就如此，我内心里却还是隐隐的不舒爽。
“我是君桦小夫君未来的妻子。”
如此，我便硬着声音补了一句，随后便瞧见那张白瓷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的脸慢慢变的不可置信，而后是越发的不自然。看着那张千变万化的脸，我心中啧啧称奇，从未瞧见过一个年纪小小的小女娃如此这番多表情，莫不是年纪尚小脑子装的太多不甚清楚了罢？我不禁幸灾乐祸地想。
“墨笙。”
君桦忽地面无表情地开了口，如果忽视他耳朵尖上的那一抹红晕，那还真像是发怒的样子。我乐悠悠地顶着他暗含警告的眼睛，不怕死地再补了一句：“难道不是真的吗？”
还不待君桦开口，那厢杵着的小姑娘已经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扯着小夫君精致的袖袍接话了：“我不相信，菁菁觉着，菁菁更配表哥呢。”
嘶，这破小孩！
我咬牙切齿着，想再找什么话来反驳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破孩儿的时候。君桦已然是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袖袍，面无表情地开口：“父母之命，这是真的。”
虽然这句话前面这几个字听着没那么让人欢喜，但我也忍不住偷偷高兴。君桦重孝有名，蕙姨说的什么他从来没有反驳过，也从未忤逆双亲。这个时候的我是真的感激他这么重孝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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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都这么说了，小女娃的手终于是不再放肆，那张白瓷的脸略过不甘，不一会儿却收的干净，转眼就凝着那一双骨碌碌的眼睛瞧着我，面上端的是十二分亲切热情的笑意，仿佛刚刚都是我的错觉一番朝着我道，：“墨笙姐姐，我是君桦表哥的远房表妹于菁荷，家父是左侍郎，今儿不久才上京城呢，以后可以一起玩吗？”
说着，她便朝着我行了一个平辈礼，礼仪十分端正，与方才就是判若两人，若不是我见过她是如何变脸的，说不定我还以为这姑娘单纯天真。
对此我也不怎么计较，出门在外，我从来不缺这一番表面功夫，既然端着，那大家便都端着好了。遂我也安安静静地回了一个平辈挑不出错的礼，道：“菁荷妹妹客气，你是小夫君的表妹，我怎么会不跟你玩呢？小夫君的表妹亦是我的表妹，以后都是一家人，切莫生分了才是。”
我面上端着无懈可击的笑容，还一副好姐姐的模样，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瞧瞧，小姑娘这脸儿都噎得有点发红呢。
还不待那小姑娘有如何的回应，一道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瞧瞧这三孩子，这么快就熟络上了。”
说话的是蕙姨，她旁边是我的母亲，还有一个面生的妇人。三人正慢悠悠走了过来，我们都一致行了礼。
蕙姨心直口快，挨个儿为我们介绍了彼此的母亲。面生的妇人果然是那小姑娘的母亲，看着温温和和的，眼底里却是带了好些打量。
我恭恭敬敬地再次叫了一声，“宁姨。”
宁姨笑眯眯点头，“瞧着真是个精致的孩子，比我家那个好多了，你宁姨也没什么给你的，这镯子你便拿了去玩罢。”说罢，便从腕间褪下一金镯子往我手上套好了，长辈赐不可辞，我只能甜甜道了一声谢。
“哎，不用这番见外，君桦这下是真的有福气了，有这么俊俏的小姑娘做娘子。”说着，她又慢悠悠乐呵呵地补了一句，我在心里听着甚是舒服，便低眉顺眼站在小夫君的身边作娇羞样。
余光看去，小女娃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想反驳又不敢说话的样子真是令人拍手称快。作为一个俗人，我不动声色地咧了咧嘴角。
这番来往完，时辰约莫是不早了。母亲她们便也不再说啥，只领着我们踏上了登佛安寺的阶梯。
上佛安寺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因为寺庙是在山上，要上山就要登八十一级阶梯，佛经里有九九八十一难，这九节九梯的八十一阶梯，象征了九九八十一难，只要踏过了这“九九八十一”难，就能见到西方极乐世界和到达佛祖面前都是一样的。
因着我们先前来的次数不算少，这九九八十一阶梯对于我们两家人来说，并不算难，更何况为显心诚，我们都没有坐过轿子，都是一步步登上来的，这就养成了后面我徒步登上这“九九八十一”阶梯不带喘气儿。
然而我可以，有的人就不行了。
那小姑娘将第一回来爬梯的表现发挥得淋漓尽致，第三节九级过去，她就喊不行了，撇着嘴角，扯着我家小夫君的袖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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