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好妹妹背地里害羞是一回事，表明出来便又是一回事了。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只见三哥言笑晏晏地走了进来，得趣的脸色瞅着我们两。纵是我的脸皮百般厚也经不起这么个打趣法。
便忙地坐直了身子，又赶着起个身给兄长拘了一礼，然后再瞅个暗处狠狠瞪了他一眼。叫他这番取笑我！
瞪完我又无知无觉地看向一旁，同时行完礼的小夫君面色一派自然，其实十分平淡，我疑惑地瞅了瞅，然后眼珠子下意识地往旁地挪了挪，果然瞅见了冒着粉色的耳朵尖。
顿时我便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在心里直乐。小夫君的脸皮厚薄如何我自是知晓，心里更是爱极了他的模样，这些均是代表着我这么些年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这么一想着，心里的那道害羞的恼人的别扭情绪便慢慢地镇定下来，不过是“老夫老妻”，有什么值当害羞见不得人的。
三哥这般时候来找小夫君，自是有他的要事要谈，只见三个人说了不一会儿，他便要将我支使出去。我心知他们自是有事，但这番表面上不让我知晓的样子让我着实的气闷，可又实在找不出什么待在这里的理由，便只能按捺着心思走出门去，顺带带上门。
院子里的花香春意正浓，正如我的心情，遮掩不住的开心雀跃，心里头又掰着手指数数自己及笄的日子，数了一遍又一遍，才满意的翘起唇角，开心地掩住了自己的脸，想想都令人激动！
数了一阵儿，便见翠竹凝着个小脸儿走了过来，还未等我开口问她什么事，便见她福了福身，“姑娘，老夫人和夫人找你。”
“找我？”
我细细将她的脸色端详了一遍，只见她一脸凝重，看不出是什么好事情，这么一想，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今天出门的事儿被知道了吧？
想起母亲绷着脸的样子，我心里不禁一怵，这会儿铁定是要玩完了。再联想到好几根手指头粗的棍子，我又是一抖。心下想着再也耽搁不得，便急忙忙带着翠竹往母亲的院子走去，只盼望今天前院来了客人的原因，能免去母亲的一顿家法。
待我带着翠竹来到母亲的院子的时候，门口再次像之前那样儿贴身的丫鬟被赶在院子里聊天，门口只剩下几个府里的老仆妇守着，没有小厮，想来父亲不在，如此这么一想，我心里又苦了几分，没有个求情的人，这日子是怎么过的办法！
心里这番想着，脚步却是不敢停，路过那一摞儿丫鬟的身边，我也顾不上什么，敷衍地免了他们的行礼，直接大刀阔斧走到门口，将将踏到门口，人又不禁有些退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门口的仆妇低眉顺眼朝着我慈祥一笑，笑完嘴角一咧又朝着内室喊了一声，“大姑娘来了。”
中气十足的嗓门，想让人不听见都难，如此，便听得里面很快传来了声音，“笙丫头，进来罢。”
这一回事老太太平静和蔼的声音，挺着语气里难掩的慈爱与关心，我慢慢地松了口气，心想，祖母在，总是不会太难办。
我深吸一口气，撩开出垂着的帘子，匆匆之下，我瞥了一眼坐在上席的人，只见母亲正面无表情地押着茶杯喝着茶，看她慢悠悠的样子，我心里不禁打鼓。
手指抖啊抖地微微福身，“笙儿参见祖母，母亲。”
“好好好，笙儿来啦，快起身吧。”
“谢祖母。”
我欢喜地起了身，又小心地收敛了情绪，走到祖母的下首矮身就要坐下，然而旁道里传来一声慢悠悠的嗓音。
“你现在能坐着了吗？”
这调子听得我浑身一颤，别说想坐着了，现下我是连椅子都不敢碰了，只得在那努力地稳住身子，站得笔直。“自是不能的，母亲教训的是。”
顿时室内一片安静，只听得茶杯轻轻磕在了桌子上的声音，想来是母亲放下了杯子。我顿时一凛，心里又紧了紧。
“听说，你今天出门了？”
“出......出门？”我颤了颤，心里的那一声儿也越跳越剧烈，蹦蹦蹦的似乎要逃离我的胸膛，我努力的咽了咽口水，稳住自己的声音：“没......没有啊，哪儿敢呢。”
“是吗？”
“是.....是。”波澜不惊的话让我忍不住地咽了咽自己的口水，努力地去否认。
可惜知子莫若母，这句话想来古人诠释得十分透彻，只听得母亲又一句轻飘飘的话传来，“我竟是不知，这街上的玩意儿何时这么好玩了，竟引得你不顾自己的性命去冒险行事。”
这下我嘴皮子磨了磨，再也不敢否定了，腿下一软，竟是当地就跪下，“孩儿知错。”这一跪，“碰”的一声闷响，接着有麻痛自膝盖那里传来，我知道这一片定是乌青了，只得咬牙闷声不吭。
“哎哟我的小心肝。”祖母一听这声儿，立马弯腰就要亲手将我扶起来。
“母亲。”头顶又传来一声母亲淡淡的声音，只见祖母伸出去的手又缓缓缩了回去，只回身坐了，叹了口气。
眼下我晓得任何人都救不得我，只咬咬牙继续道：“孩儿已知错，请母亲责罚！”说罢，便伏下身去，头抵地，再不敢言。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盏茶的时间，就在我膝盖隐隐作痛，支撑不住的时候，母亲才悠悠地又开了口，“已知错？”
话语无甚波澜，却是叫我心中越发忐忑，只得不顾膝盖那钻心的痛意，忙将头伏的更低，“孩儿已知错！”
“嗯......”
上头只接了一句毫无痛痒的话，紧接着，又是一声磕茶杯的声音，茶盅触碰桌子的声响，一叠儿声响过后，才是一番慢悠悠，带着毋庸置疑的话传来，“既是知错，那你便去庄子里待到及笄再出来罢。”
我愣了愣，待庄子......脑子里翻过种种，那不是有罪之人才能去的地方么？！
这下我已然是顾不上了，只急急抬起了头，失声叫了一声儿：“母亲，孩儿知错，别罚孩儿去庄子里！”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叫得小夫君心生涟漪，若是几年未见.....若是几年未见......脑子里闪过少年如玉的面庞，我咬咬牙，正要再出声。
老祖宗的声音忽地响了起来，“好了好了，孩儿娘，你也是的，别吓唬孩子。笙儿，起来罢。”只她再伸出手又想扶，我忙早前起身，将老祖宗半起的身子扶回去，顾不得酸痛的膝盖，规规矩矩原地站直了。
母亲依旧是板着脸叫我不敢再看，我小心翼翼觑了眼严肃的母亲，收来她凌厉的一瞪，立马老老实实地转回视线去瞧坐着的老祖宗，老祖宗身穿着绛紫色的春衫，头上一条同色的抹额，庄重又慈祥，眼角添了不少的眼纹，却瞧着颇有精神。
“如今你这一出，难免没有有心人惦记上了。如是简单地出门，便不会叫人生疑，可你这孩子居然出门打探此事，这会子真真是惹了祸事了。”说罢，老祖宗又叹息一声，只教我愧疚地低了头，我竟没想到这一茬，只一心扑在了真相之上。
“去庄子已成定局，你这鲁莽的性子也该磨上一磨了，纵你有千万种理由皆不作效！”母亲接过话头，语气陡然凌厉，我诺诺不敢言，心下纵有千万种借口，都已然讲不出口，只软声应承了下来。
见我应允，母亲的脸色才是好看了些。
“好了，别一副绷着脸的样子，回屋去吧，晚些时候再过来用膳。”
“是。”
咬了咬唇，纵使我面色再不甘也还是行了告退礼，出了母亲的院子。
一出院子，候在院外的翠竹立马起身迎了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我，道：“傅小公子回他府上了。”
说罢，还小心翼翼地觑了觑我的面容，许是怕我更加不舒心。
瞧她那模样，我郁结的心情好了不少，“好了，莫要这副不得志的模样了，这般瞧着，不晓得个中缘由的人还道是我亏待了你呢？”
“奴婢不敢。”
“回去罢。”
回到屋里头，先前扮着我模样的丫鬟已经不在了，询问了下旁的人才知道，她被母亲下令打了一通板子后，抬到下人房中去了。因是这主意是我出的，对那丫鬟我心中还是颇有几分歉意，便叫了翠竹送了几样药膏去安慰人去了。
晚些过去同家里人用过晚膳之后，我的去日也定了下来，下个月便是启程。
端午刚过，热意即刻上了来，蝉鸣渐起，热的人心烦意乱。
“姑娘，姑娘？”
耳边传来翠竹的轻唤，我心里低叹了口气，撤回瞧着院子外边的视线，回头看着她战战兢兢地站在桌旁，目露担忧，手里端着一盘白色乳状的东西。
见我看过来，翠竹才又开口道：“这是从厨房那儿端过来的冰牛乳做成的乳糕，姑娘要不要用点？”
“嗯，放着吧。”
我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又百无聊赖地透过凉棚去看院子外的景色，继续神游天外。夏日的凉棚虽然铺了好些草，又种了好些瓜藤覆盖，但在烈日之下，这些都不算什么了，热意依旧冒了出来，折腾的人浑身都是汗津津的。
又不知过了许久，那些个鸟儿叽叽喳喳，仿若不知愁一般，不知太阳的烈，不知空气的闷......
“一个人在这发什么呆呢？”
悠悠的一声轻叹从耳边传来，再次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头，只见言笑晏晏的三哥站在不远处，打趣地看着我。
“你过来做什么？”
我睨了他一眼，继续转头回去看我的风景。
“哎呀，这么冷漠的吗？”
耳边传来脚步声，接着我的眼前一暗，眼前的风景被遮住，我只得抬头去看罪魁祸首，“有什么事吗？”
“不敬兄长。”说着我头上就挨了一记爆栗，这一记不是很重，挨在头上并不疼，我心知他不是真的想打我，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便撇了撇嘴不吭声。
“瞧你这模样，这嘴撅得可以挂油瓶了。”说着，他按着我的肩膀硬生生把我的身子转了过来，又推着我到桌前坐下，那碗冰糕还在，却已经有点半融了。
“先吃点东西降降火吧。”说着，他将那碗东西推到我的面前，半融化的冰乳伴着浮起的精致好看的水果，看着还是格外诱人的。
我不做声，手却已经拿起勺子舀了一勺，一勺下肚，体内的郁气散了不少。
“这下开心了吧？”
三哥笑看着我，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冰糕的确是让人舒爽不少，遂我随着他的调侃并不应声，三两下把碗中的冰糕吃完，才放下勺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之后，我这才抬头看他，“所以，哥哥你有什么事情吗？”
他笑着看了看空碗，揶揄道：“你吃的倒是欢快，竟不想着分与我些。”
我瞅了他一眼，伸手招来翠竹，“你去厨房看看，还有得剩的话就端过来给三少爷吧。”
“哎，别别别。我不吃甜的。”
翠竹笑了一声，便下了去。我也歇了逗弄他的心思，直接跟他说正题，“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明日，你随娘亲去礼佛吧。”
礼佛？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明日的确是母亲出府礼佛的日子。
“不想去。”我恹恹地理了理鬓间的发丝。
“就算明天傅家那小子陪着他的母亲也去，你也不去？”
“什么？”
我嚯地抬起了头，惊讶地看着他。见着三哥再三点头，我才确定，他说的并不是开玩笑......
“所以这一下回过神来了？”
“我去！”
不理他的调笑，我立马斩钉截铁地应了下来，环绕在这几天的郁闷心情终于松了下来，接着就是涌上心头的狂喜，隔了这么多天，这么长的时间，我终于可以又见到那个人，满心都是欢喜。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也不知道是那傅家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药，让你这么对他念念不忘的。”
“你管我呢。”
说着我便欢欢喜喜地进了屋，不再理会他在后头地叫唤。
明天穿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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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只见三哥言笑晏晏地走了进来，得趣的脸色瞅着我们两。纵是我的脸皮百般厚也经不起这么个打趣法。
便忙地坐直了身子，又赶着起个身给兄长拘了一礼，然后再瞅个暗处狠狠瞪了他一眼。叫他这番取笑我！
瞪完我又无知无觉地看向一旁，同时行完礼的小夫君面色一派自然，其实十分平淡，我疑惑地瞅了瞅，然后眼珠子下意识地往旁地挪了挪，果然瞅见了冒着粉色的耳朵尖。
顿时我便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在心里直乐。小夫君的脸皮厚薄如何我自是知晓，心里更是爱极了他的模样，这些均是代表着我这么些年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这么一想着，心里的那道害羞的恼人的别扭情绪便慢慢地镇定下来，不过是“老夫老妻”，有什么值当害羞见不得人的。
三哥这般时候来找小夫君，自是有他的要事要谈，只见三个人说了不一会儿，他便要将我支使出去。我心知他们自是有事，但这番表面上不让我知晓的样子让我着实的气闷，可又实在找不出什么待在这里的理由，便只能按捺着心思走出门去，顺带带上门。
院子里的花香春意正浓，正如我的心情，遮掩不住的开心雀跃，心里头又掰着手指数数自己及笄的日子，数了一遍又一遍，才满意的翘起唇角，开心地掩住了自己的脸，想想都令人激动！
数了一阵儿，便见翠竹凝着个小脸儿走了过来，还未等我开口问她什么事，便见她福了福身，“姑娘，老夫人和夫人找你。”
“找我？”
我细细将她的脸色端详了一遍，只见她一脸凝重，看不出是什么好事情，这么一想，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今天出门的事儿被知道了吧？
想起母亲绷着脸的样子，我心里不禁一怵，这会儿铁定是要玩完了。再联想到好几根手指头粗的棍子，我又是一抖。心下想着再也耽搁不得，便急忙忙带着翠竹往母亲的院子走去，只盼望今天前院来了客人的原因，能免去母亲的一顿家法。
待我带着翠竹来到母亲的院子的时候，门口再次像之前那样儿贴身的丫鬟被赶在院子里聊天，门口只剩下几个府里的老仆妇守着，没有小厮，想来父亲不在，如此这么一想，我心里又苦了几分，没有个求情的人，这日子是怎么过的办法！
心里这番想着，脚步却是不敢停，路过那一摞儿丫鬟的身边，我也顾不上什么，敷衍地免了他们的行礼，直接大刀阔斧走到门口，将将踏到门口，人又不禁有些退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门口的仆妇低眉顺眼朝着我慈祥一笑，笑完嘴角一咧又朝着内室喊了一声，“大姑娘来了。”
中气十足的嗓门，想让人不听见都难，如此，便听得里面很快传来了声音，“笙丫头，进来罢。”
这一回事老太太平静和蔼的声音，挺着语气里难掩的慈爱与关心，我慢慢地松了口气，心想，祖母在，总是不会太难办。
我深吸一口气，撩开出垂着的帘子，匆匆之下，我瞥了一眼坐在上席的人，只见母亲正面无表情地押着茶杯喝着茶，看她慢悠悠的样子，我心里不禁打鼓。
手指抖啊抖地微微福身，“笙儿参见祖母，母亲。”
“好好好，笙儿来啦，快起身吧。”
“谢祖母。”
我欢喜地起了身，又小心地收敛了情绪，走到祖母的下首矮身就要坐下，然而旁道里传来一声慢悠悠的嗓音。
“你现在能坐着了吗？”
这调子听得我浑身一颤，别说想坐着了，现下我是连椅子都不敢碰了，只得在那努力地稳住身子，站得笔直。“自是不能的，母亲教训的是。”
顿时室内一片安静，只听得茶杯轻轻磕在了桌子上的声音，想来是母亲放下了杯子。我顿时一凛，心里又紧了紧。
“听说，你今天出门了？”
“出......出门？”我颤了颤，心里的那一声儿也越跳越剧烈，蹦蹦蹦的似乎要逃离我的胸膛，我努力的咽了咽口水，稳住自己的声音：“没......没有啊，哪儿敢呢。”
“是吗？”
“是.....是。”波澜不惊的话让我忍不住地咽了咽自己的口水，努力地去否认。
可惜知子莫若母，这句话想来古人诠释得十分透彻，只听得母亲又一句轻飘飘的话传来，“我竟是不知，这街上的玩意儿何时这么好玩了，竟引得你不顾自己的性命去冒险行事。”
这下我嘴皮子磨了磨，再也不敢否定了，腿下一软，竟是当地就跪下，“孩儿知错。”这一跪，“碰”的一声闷响，接着有麻痛自膝盖那里传来，我知道这一片定是乌青了，只得咬牙闷声不吭。
“哎哟我的小心肝。”祖母一听这声儿，立马弯腰就要亲手将我扶起来。
“母亲。”头顶又传来一声母亲淡淡的声音，只见祖母伸出去的手又缓缓缩了回去，只回身坐了，叹了口气。
眼下我晓得任何人都救不得我，只咬咬牙继续道：“孩儿已知错，请母亲责罚！”说罢，便伏下身去，头抵地，再不敢言。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盏茶的时间，就在我膝盖隐隐作痛，支撑不住的时候，母亲才悠悠地又开了口，“已知错？”
话语无甚波澜，却是叫我心中越发忐忑，只得不顾膝盖那钻心的痛意，忙将头伏的更低，“孩儿已知错！”
“嗯......”
上头只接了一句毫无痛痒的话，紧接着，又是一声磕茶杯的声音，茶盅触碰桌子的声响，一叠儿声响过后，才是一番慢悠悠，带着毋庸置疑的话传来，“既是知错，那你便去庄子里待到及笄再出来罢。”
我愣了愣，待庄子......脑子里翻过种种，那不是有罪之人才能去的地方么？！
这下我已然是顾不上了，只急急抬起了头，失声叫了一声儿：“母亲，孩儿知错，别罚孩儿去庄子里！”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叫得小夫君心生涟漪，若是几年未见.....若是几年未见......脑子里闪过少年如玉的面庞，我咬咬牙，正要再出声。
老祖宗的声音忽地响了起来，“好了好了，孩儿娘，你也是的，别吓唬孩子。笙儿，起来罢。”只她再伸出手又想扶，我忙早前起身，将老祖宗半起的身子扶回去，顾不得酸痛的膝盖，规规矩矩原地站直了。
母亲依旧是板着脸叫我不敢再看，我小心翼翼觑了眼严肃的母亲，收来她凌厉的一瞪，立马老老实实地转回视线去瞧坐着的老祖宗，老祖宗身穿着绛紫色的春衫，头上一条同色的抹额，庄重又慈祥，眼角添了不少的眼纹，却瞧着颇有精神。
“如今你这一出，难免没有有心人惦记上了。如是简单地出门，便不会叫人生疑，可你这孩子居然出门打探此事，这会子真真是惹了祸事了。”说罢，老祖宗又叹息一声，只教我愧疚地低了头，我竟没想到这一茬，只一心扑在了真相之上。
“去庄子已成定局，你这鲁莽的性子也该磨上一磨了，纵你有千万种理由皆不作效！”母亲接过话头，语气陡然凌厉，我诺诺不敢言，心下纵有千万种借口，都已然讲不出口，只软声应承了下来。
见我应允，母亲的脸色才是好看了些。
“好了，别一副绷着脸的样子，回屋去吧，晚些时候再过来用膳。”
“是。”
咬了咬唇，纵使我面色再不甘也还是行了告退礼，出了母亲的院子。
一出院子，候在院外的翠竹立马起身迎了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我，道：“傅小公子回他府上了。”
说罢，还小心翼翼地觑了觑我的面容，许是怕我更加不舒心。
瞧她那模样，我郁结的心情好了不少，“好了，莫要这副不得志的模样了，这般瞧着，不晓得个中缘由的人还道是我亏待了你呢？”
“奴婢不敢。”
“回去罢。”
回到屋里头，先前扮着我模样的丫鬟已经不在了，询问了下旁的人才知道，她被母亲下令打了一通板子后，抬到下人房中去了。因是这主意是我出的，对那丫鬟我心中还是颇有几分歉意，便叫了翠竹送了几样药膏去安慰人去了。
晚些过去同家里人用过晚膳之后，我的去日也定了下来，下个月便是启程。
端午刚过，热意即刻上了来，蝉鸣渐起，热的人心烦意乱。
“姑娘，姑娘？”
耳边传来翠竹的轻唤，我心里低叹了口气，撤回瞧着院子外边的视线，回头看着她战战兢兢地站在桌旁，目露担忧，手里端着一盘白色乳状的东西。
见我看过来，翠竹才又开口道：“这是从厨房那儿端过来的冰牛乳做成的乳糕，姑娘要不要用点？”
“嗯，放着吧。”
我兴致缺缺地摆了摆手，又百无聊赖地透过凉棚去看院子外的景色，继续神游天外。夏日的凉棚虽然铺了好些草，又种了好些瓜藤覆盖，但在烈日之下，这些都不算什么了，热意依旧冒了出来，折腾的人浑身都是汗津津的。
又不知过了许久，那些个鸟儿叽叽喳喳，仿若不知愁一般，不知太阳的烈，不知空气的闷......
“一个人在这发什么呆呢？”
悠悠的一声轻叹从耳边传来，再次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头，只见言笑晏晏的三哥站在不远处，打趣地看着我。
“你过来做什么？”
我睨了他一眼，继续转头回去看我的风景。
“哎呀，这么冷漠的吗？”
耳边传来脚步声，接着我的眼前一暗，眼前的风景被遮住，我只得抬头去看罪魁祸首，“有什么事吗？”
“不敬兄长。”说着我头上就挨了一记爆栗，这一记不是很重，挨在头上并不疼，我心知他不是真的想打我，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便撇了撇嘴不吭声。
“瞧你这模样，这嘴撅得可以挂油瓶了。”说着，他按着我的肩膀硬生生把我的身子转了过来，又推着我到桌前坐下，那碗冰糕还在，却已经有点半融了。
“先吃点东西降降火吧。”说着，他将那碗东西推到我的面前，半融化的冰乳伴着浮起的精致好看的水果，看着还是格外诱人的。
我不做声，手却已经拿起勺子舀了一勺，一勺下肚，体内的郁气散了不少。
“这下开心了吧？”
三哥笑看着我，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这冰糕的确是让人舒爽不少，遂我随着他的调侃并不应声，三两下把碗中的冰糕吃完，才放下勺子，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之后，我这才抬头看他，“所以，哥哥你有什么事情吗？”
他笑着看了看空碗，揶揄道：“你吃的倒是欢快，竟不想着分与我些。”
我瞅了他一眼，伸手招来翠竹，“你去厨房看看，还有得剩的话就端过来给三少爷吧。”
“哎，别别别。我不吃甜的。”
翠竹笑了一声，便下了去。我也歇了逗弄他的心思，直接跟他说正题，“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明日，你随娘亲去礼佛吧。”
礼佛？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明日的确是母亲出府礼佛的日子。
“不想去。”我恹恹地理了理鬓间的发丝。
“就算明天傅家那小子陪着他的母亲也去，你也不去？”
“什么？”
我嚯地抬起了头，惊讶地看着他。见着三哥再三点头，我才确定，他说的并不是开玩笑......
“所以这一下回过神来了？”
“我去！”
不理他的调笑，我立马斩钉截铁地应了下来，环绕在这几天的郁闷心情终于松了下来，接着就是涌上心头的狂喜，隔了这么多天，这么长的时间，我终于可以又见到那个人，满心都是欢喜。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也不知道是那傅家小子给你灌了什么迷药，让你这么对他念念不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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